鼻腔发热,刘端端疑心自己在流鼻血,但抹了一把发现只是幻觉。 他低下头去继续查看膝盖,上次的淤青还没消去,旁边又添了新伤,紫红与淡青堆在一起,像世界末日前的积云。 拍摄完毕后,范闲和李承泽就不再是借口了,刘端端不知道他们现在所扮演的角色是什么,也不甚在乎,他把裤腿放下,望向镜中的自己。 张若昀说他长了一张受虐狂的脸,刘端端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早上张若昀在化妆间给他修眉,轻轻的气息盘旋在前额,像花瓣,也像吻。张若昀说:你的眉长得像歌手不像演员。刘端端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有一段时间没机会唱歌了。 像五年前的你。张若昀又说。 他把刀片收进扁盒,刘端端意识到他现在老了,有些难过地低下头。
世界上没有浪漫的童话,最美丽的东西总是无形。 小时候刘端端坐在椅子上,打扮成女人的模样,在女人家里听女人的故事。在他的眼中,那些故事看似有关爱情、实则是有关于时间。 要在十二点前离开舞池,要得到他迟来的吻,要等城堡的围墙爬满荆棘。 姥姥说,最重要的不是获得幸福,而是行动中蕴含的道德。 做完后轻轻依偎在他怀里,听那个仿佛永远无法满足的男人地说,你真是天生的婊子。 他这样说,是因为在刘端端那里,同事是他的老公,朋友是他的老公,有时候,连老婆也是他的老公。 他轻舔着他的唇下的洞,尽量想令他满意,但被掀倒在床上,紧压着喉咙,过了一会儿,锁骨处的皮肤留下了一个带血斑的牙印。
刘端端在想,为什么自己还能若无其事地站在这里。 他躲在酒店的巴洛克墙柱后,缓解自己抽痛的小腹,夹在腿间的精液让他的脸一会儿发红,一会儿发冷。 刘端端喜欢聪明乖张的人,却往往难以与他们相处。 楼梯拐角他又被全套妆发的张若昀拦住,对方捏着他的下巴,看着他的脸说,怎么穿得这么素,一会儿别哭丧着个脸给我找不痛快。 若昀不喜欢我穿黑的吗?刘端端说。 张若昀像被他的大胆逗笑了,他的手虚握了一下他的腰,像在丈量自己的领地,好像刘端端从皮到骨 到滚烫的肠胃都是他的东西。 如果把刘端端当作空心木娃娃,像倒牙签一样往外倒,他非但不会反抗,还会有亮晶晶的钻石倾泻下来。 无论发生什么,他的个性都不会发生改变,所有异常都因为刘端端是丧失了价值观的疯子,在理应态度强硬的场合他找不到主见,从而被朋友和粉丝利用,被所有自我更强烈的人所贬低。 但是张若昀不是一个朋友,他对于他似乎和别人有着截然不同的见解。 这个奇怪的男人在他身上泄欲,乐此不疲地给他的身体碾上痕迹,在他的认知中,他这是认可了他,而他能够给他的东西是那样匮乏,这个想法几乎令刘端端痛苦得难以承受。 他想起张若昀的手慢慢环抱住他,呼吸落在他的颈侧,他有没有跟他说过他很喜欢他念台词时的声音,那有一种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张若昀的傲慢,但却装饰着范闲的文采,他装扮成李承泽与他推心置腹时,总能找到最初为庆余年心动的感觉。 他在片场听他念诗,后来,在床上听他低低的喘息,让他的性器捅进他的阴道里,张若昀哑笑着问他,就这么喜欢老公吗,就是这样的话,他也非常喜欢。
刘端端疲倦地睁开眼,他已经想不起自己上一次产生负面情绪是什么时候了,他太不容易快乐、从而也太不容易对什么产生刨根问底的念头。 所以在察觉到的瞬间,他轻易地原谅了张若昀对他的回避,他隐约感到他们在事业上观点的不同,张若昀是对的,也许展现给世人的人际关系也需要刻意经营,也许和他扯上关系的确会玷污他的名誉。 范闲和李承泽的故事在人们心里掀起了波澜,但在庆余年二之后,演员二人的恩怨亦不再是藏在角色背后的秘密,由于某个缘故,它被从幕后搬到了明面上。 刘端端不知道张若昀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他的崩溃是出于爱、是出于某种形式的不安,也许他是在混乱地对他呼救。 想到这里,刘端端笑了笑,他其实自己也不相信这些猜想,只是在下意识地为他找借口,就像从前那样。 刘端端穿着婚纱品牌的衣服,等在后台,听主持人绘声绘色地描述他们的感情。 他的内心很平静,就好像在听前世发生的事,而范闲与李承泽的争执早已落下帷幕,现在回想他们二人的种种,真像发生在千百年前。 刘端端脸上画着很重的妆,这时已令他有些窒息。他透过布景的间隙望向观众席,看到几个熟人拿着手机,在底下窃窃私语。 这个场馆没有人想放过他们,无论是看过还是没看过那个贴子的都在等待好戏上演。 刘端端知道张若昀不会到场,也不很在乎,他承受他的羞辱就像承受他一贯阴冷的暧昧,时至今日,他发现张若昀其实 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他不合时宜地想起半年前的庆功宴,他掩饰着自己的狼狈,远远地站在人群中间,脸上淌过不同温度的灯光。 轮到男主角致辞时,张若昀穿着一身耀眼的西装,神情比在床上还要真心。
以前做爱的时候,张若昀尤其喜欢射在他体内,不过比起喜欢,这更多是他的一种不良习惯。 刘端端每一次被精液灌得发胀,而张若昀总是抱着他直到睡去,从不为他做清理,他不知道他是想让他怀孕还是什么,哪怕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有时候他摸着自己的肚子,静静地想,所有的幸福都在这里终结。 刘端端是女人身上掉下的肋骨,却没有得到女人的才能,自有意识起,他就总是为此感到惭愧。 刘端端再次把腿张大,试图让他进得更深一些,坚硬的性器把他顶弄得腿软,没到一半他就去了一次,他的手心也在流汗,和张若昀潮湿的后颈紧紧贴在一起。 叫几声给我听听,张若昀说,他扇了他的脸,刘端端呜呜咽咽地点头,但只发出一点细小的猫叫春似的呻吟,穴口喷出来的一道水柱沾湿了阴部的毛发。张若昀笑了一声,评价道,真是受虐狂。 张若昀抓起他的头发和他接吻,舌头舔过他敏感的上颚,他的膝盖抖得更厉害,阴道痉挛地绞着发烫的性器。 张若昀的手撑在他两侧,性器深深埋在他的身体里,他也快到了,像往常一样,但几滴断了线似的眼泪忽然没有征兆地砸在了刘端端的脸上。 他抬起头,有些恍惚地看着那人发红的眼眶,胸口剧烈起伏着,有一瞬间几乎清醒过来,但高潮很快吞没了所有思想。他的精液流进他的身体里,而他的泪水也顺着他的脸庞流下,途经之处如一根漫长的丝线,与他们所有的幻觉、过往、仇恨、还有悲冷的罗曼史交织在一起。 张若昀伏下身,神色如常地亲了他一下,他空白地面向一侧,心里消化着他渺茫的意思,感到肺腑都在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