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落(6)
by 不周。
苹果嘉儿又一次回到农场时,偌大的甜苹果园很反常地空无一人。她皱起眉头,不动声色地随手折了一根树枝,将锋利的断裂面朝向外侧,谨慎地靠近了自己家的农舍。 “吱呀——”老木门的轴在旋转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在安静到诡异的房间中炸响。苹果嘉儿踏进一步,一只粗大的手立刻从黑暗中迅速袭来,直击她的面门。她偏头堪堪躲过大手的偷袭,同时握紧断枝猛地向前一刺,却被人毫不躲闪地一把攥住。苹果嘉儿被这股力量向前一带,立刻回身将门踢上,趁势凌空而起,借着那人自己的力道狠狠发力,朝着他的心口捅去。偷袭者没有料到苹果嘉儿会这样发狠,高大的身材晃了晃,向后仰身缓冲了一下这股巨大的力量,在那根树枝插进自己胸膛的前一秒开口:“是我。” 满是木刺的断枝紧急地停了下来。苹果嘉儿推开面前这人,把树枝抢过来扔在地上,站直了身子冷冷道:“大麦?你这是干什么。” 大麦走到一边打开灯,自顾自地去客厅里拿出一只医药箱——他的手心被木刺扎伤了。他不指望自己的妹妹会像寻常人家的兄妹那样肉麻兮兮地帮他处理伤口,只好自己动手。他拿着镊子取木刺,看都不看苹果嘉儿一眼:“我看看你是不是陪大小姐玩过家家上了瘾,忘了自己是谁。” “我们的事和云宝黛西无关,”苹果嘉儿依然站在原地,话语中听不出喜怒哀乐,“我的人都去哪了?大麦,这也是你试探我的一环?” “不。”大麦简明地吐出一个字,朝餐桌抬了抬下巴。苹果嘉儿走过去,拿起桌子上的报告细细地翻阅。这几页纸第一部分详细地说明了甜苹果园的各种商业机密,第二部分则涉及到了苹果嘉儿的杀手身份。她皱着眉头翻到最后一页,上面赫然印着情报组织“猫头鹰”的专属印鉴。 “你的小玩偶委托了猫头鹰调查你,幸好这东西没发出去,被我截获了,”大麦平淡地开口,把带血的木刺都丢进垃圾桶,“你找乐子本来与我无关,但这件事意味着什么,我相信你也清楚——甜苹果园里混进了猫头鹰的人。我无权处理垃圾,你才是甜苹果园的老大,但是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妹妹陷入危险,不可能。” 苹果嘉儿把那些纸丢在一边。冷冰冰的愤怒挂在她的脸上,大麦看着她的表情,知道这是风雨欲来的前兆,因此不再说话,留给苹果嘉儿思考的空间。淡淡的血腥味道传进鼻腔,她心烦意乱地“啧”了一声,转身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苹果嘉儿最近突然变得很忙。 云宝心不在焉地坐在办公桌前把玩着手中的笔,仔细回忆了一下,想到自己上次见苹果嘉儿还是在一周前。
那天的苹果嘉儿笑得很温柔,自她们认识以来第一次亲自下厨给云宝做了一盘精致又美味的苹果小蛋糕。那晚本来应该上交谊舞课,可老师跟着学生一起吃着蛋糕,喝了点烈性苹果酒,于是两人双双借醉旷课,在昏暗的厨房里借着冰箱微弱的黄光跳着醉舞。云宝还记得自己绕着桌子旋转,差点一头栽进旁边的大盆绿植里,是苹果嘉儿出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抱在怀里。从她们认识一直到现在,苹果嘉儿就一直对她这么好,保护她,教导她,关爱她,满足她的欲望。云宝不太记得被拉进苹果嘉儿怀里之后发生了什么。总之,在很多个吻、很多抚摸、很多过分的入侵与天旋地转的眩晕和飘飘欲死之后,浑身发烫的云宝颤抖着躺在冰冷的黑色大理石吧台上,脖子上被人珍重地戴上了一条黑色的皮质项圈,边缘处理得干净柔软,不会再让云宝被轻易勒得出血。项圈正中坠着一枚小小的银色爱心。第二天醒来洗澡时,云宝对着镜子细细打量,这才看出爱心上刻着的小字,“Applejack’s slutty puppy ”。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摘掉它,”苹果嘉儿温柔的声音还在她耳边回响,像沙沙的雨声一样轻缓,“你愿不愿意永远当我的小狗,云宝黛西?” 她那时怎么回答的来着?云宝挠了挠头。 想不起来了。 不过既然这个东西还在她脖子上,应该是答应了吧?她一手把玩着那颗爱心,另一手小心翼翼地给自己身上的红痕涂抹上药膏。 苹果嘉儿下手很重,她的皮肤又特别容易留下痕迹,因此每一次事后看起来都青紫交错、惨不忍睹,好像被欺负得过于狠了似的。云宝龇牙咧嘴地给自己抹药,凉凉的药膏盖在红肿处,扎得伤口细细密密地疼。她感受了一会儿这样细微的疼痛,诡异地体验到了一丝舒爽。 这是苹果嘉儿留给她的印子、苹果嘉儿留给她的药膏,它们一起给云宝带来了苹果嘉儿赋予她的隐秘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云宝,她这个人的全部都只属于苹果嘉儿,是她的私有物。 云宝的肚子兴奋得一阵阵颤抖。 她记得苹果嘉儿要求自己做的事,于是连忙潦草涂完剩下的药膏,把早就准备好的玩具打开最低档,塞进裙子下面一丝不挂的隐私部位。 那天她夹着这个东西在办公室人模狗样地办公,下班时自己的老板椅都被水泡透了。她的腿软得站起来都困难,于是破天荒的,节俭的云宝黛西约了一个代驾送自己回家。可她一开门,却正对上苹果嘉儿山雨欲来的脸。 “苹、不对,主人!我回来了。”云宝关上门,期待地望着苹果嘉儿的眼睛,希望她能像昨天一样过来抱抱自己。苹果嘉儿缓了缓脸色,走过来伸手拨弄了一下云宝颈间悬着的那枚小狗牌。 “云宝黛西,今天不讲课。脱光衣服,现在。”
那天晚上,苹果嘉儿借着代驾的事狠狠地惩罚了不听话的小狗,以至于云宝第二天不得不请了一上午的假在床上休息。自那天之后,苹果嘉儿就整日不见人影,只有晚上有课才会回来,下课后又会离开。 她还在因为自己夹着玩具却宁愿叫代驾都不愿意给她打电话这件小事生气吗?云宝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苹果嘉儿不像是会计较这类小事的人。 尽管不愿承认,但她真的很想念苹果嘉儿。既然人不在,云宝在工作之余也有了充足的时间调查这个神秘的女人。派去跟踪她的人说这位家教老师最近总是回甜苹果园,照顾她生病的大哥。猫头鹰的调查报告也送到了云宝的办公室,有力地证明了苹果嘉儿家庭礼仪教师与甜苹果园实际控股者两重身份,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云宝草草翻完后将那份报告锁进抽屉,心中的许多怀疑仍未散去。 苹果嘉儿会这么简单吗? 那双锋利的绿色眼睛总是在她脑海里出现。苹果嘉儿的眼神丝毫不像是个单纯的家教,也不完全像是个股东。云宝看不透她的眼睛。它们让她觉得被审视、被压迫、被控制,每当被苹果嘉儿注视着的时候,总有一股血腥味的寒气从脚后跟慢慢地爬上额头,让她觉得危险。苹果嘉儿就像是缠绕在刀尖的毒藤,柔软、性感、充满情欲,但是有毒、危险,能悄无声息地置人于死地,让人忍不住退避三舍。 只有云宝仗着年少无知,才敢迎着苹果嘉儿的刀刃去拥抱她。她不知道自己在对方心里有多重要,可每当二人结束之后纠缠着双双陷进被褥中时,云宝总是能得到最温柔最体贴的照顾。那时的苹果嘉儿总会拥抱着她的身体,将温柔而疲累的眼神投在她身上。 云宝能感觉到,和她在一起,苹果嘉儿偶尔也是很轻松快乐的。这个毒藤般的女人不知不觉地缠在她的心上,束缚着这一颗年轻火热的赤红的心,让它每一次搏动都在为这株植物提供爱的养分。和她相处久了,云宝越来越希望苹果嘉儿能更快乐一些——尽管她自己都分不清这一希望有多少是为了对方,而又有多少是为了自己能得到更多的回报——她越来越顺从苹果嘉儿的安排,心甘情愿地跪在她脚边当狗。她允许苹果嘉儿逐渐成为自己真正的主人,允许她在自己的房子里肆意妄为,让自己的一切都染上苹果的气味。云宝最后甚至出让了自己的心递给苹果嘉儿,邀请她屈尊把玩。
可苹果嘉儿居然敢玩冷暴力……! 云宝可怜巴巴地等了一整周,像一只等待主人归家的小狗。今晚又是交谊舞课,她无心工作,按时下班回家,心不在焉地坐在沙发上等苹果嘉儿回来。 时间就像凝固了一样,秒针转得比地球公转还慢。云宝早早令两位保姆下了班,她们一走,房子里就安静得有些可怕了。她在沙发上换了二十几种坐姿,终于打算起身找点事做。云宝把今天买来的花一枝枝修剪整齐插在客厅的花瓶里,又拿出了苹果嘉儿送给她的一套骨瓷茶具,将杯子挨个洗净、擦干。她其实根本不会泡茶,只能把莓果花茶的配料一股脑丢进茶壶里煮,等水开了又装模作样地摆出一副优雅的姿态尝了尝自己煮的茶水。甜腻的花香腻得她舌头涩,云宝丢开杯子,又突发奇想地打算自己做饭。娜拉阿姨的围裙她转了三圈才找到,云宝拎着那件衣服前后上下颠倒着研究了一阵,终于正确地穿在了身上。围裙的带子垂在两边,云宝背着手想把它们系在身后,却怎么也没法成功。 “我帮你。”一双熟悉的手抓住了系带,交缠,拉紧,然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带子紧紧围绕在腰上好像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云宝的心弹跳到嗓子眼,可回过头来时面上的表情依旧如常:“你这一周干什么去了?” “大麦病了,苹果丽丽又太小,还得上学。家里实在是忙,忽略了你,是我的错。”苹果嘉儿的脸色看着确实疲惫不堪,眼下挂着淡淡的乌青,嘴唇也发干破皮了。云宝拉起她的手回到客厅坐下来,给她倒了一杯茶:“喝点润润嘴巴吧。” “你晚上没有吃晚饭吗?”苹果嘉儿喝了一口水,打量着云宝身上的围裙,“你不是不会做饭吗……我简单煮点面给你?” “没、我不太饿。”云宝心虚地错开了眼睛,连忙挥了挥手——上次被罚舔吃主人身上奶油的事还历历在目,她不敢造次,连忙转移话题:“今晚有交谊舞,主人。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如果你不吃晚饭的话,现在就可以开始。去换件裙子吧,黛西。”
她们的交谊舞课还在花园里。无尽夏仍在喷泉四周无穷无尽地盛放,苹果嘉儿打开音乐,行礼后牵起云宝的手时,却冷得像一片冰冻过的月亮。她的眼睛心不在焉地看向别处,好像和云宝跳舞只不过是应付差事;云宝的不满就写在脸上,可她还是耐着性子,试探着找话题:“主人,我每天都在坚持做你让我做的训练。我现在已经很厉害了,你想不想今晚试试?” “黛西,你爸爸的舞会就在这周六,”苹果嘉儿揽着云宝的腰转了半圈,终于垂下头来看着面前的人,眼神那么温柔,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如此伤人,“我会陪你去,但宴会结束之后,我们的关系也结束吧。” “什么?你什么意思?”云宝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似乎不敢相信她会说这样的话,“你把我当狗一样驯养,让我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你、甚至叫我‘slutty puppy’!现在我真的认可你了,你又要结束——我不同意!” “你有什么立场不同意?我只是一个家教老师。课总会结束的。”苹果嘉儿轻笑一声,倾身靠近。云宝向后仰身想躲开她,却好像在她的怀抱里下腰——她的身体很软,苹果嘉儿一直都知道。 “苹果嘉儿,我是不会放你走的。”云宝直起腰,咄咄逼人地靠近了苹果嘉儿的脸,又一次直接叫了她的名字,“你只能是我的,从今以后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我包养你。” 苹果嘉儿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趴在云宝肩膀上笑得直不起腰。她的脚乱了一拍绊倒了云宝,那人本可以站稳,可心里生气,于是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地倒在了花丛里。苹果嘉儿趴在她身上,蓝紫色的无尽夏花瓣掉了她满身。浓密的金发散下来,云宝猛然被花香和苹果嘉儿的发香笼罩,轻轻眯起了眼睛。 她开始心算包养苹果嘉儿需要多少钱。 “甜苹果园的收入已经足够我包下你和你的公司了,你凭什么包我?”苹果嘉儿捏了把云宝的脸颊。这张漂亮的脸此刻因为她而泛红,像一只粉扑扑的桃子。她捏着一朵花放在云宝彩虹色的发间,突然收起了笑意,骑在她腰上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我也很希望你永远是我的,云宝黛西,可是我……”苹果嘉儿的眼泪噼里啪啦地砸在云宝因缺氧而扭曲的脸上,像一场悲伤的雨,“我不能再留在你身边,云宝黛西,我其实……早就想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爱上你了。” 云宝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了她的手。这是她第一次反抗主人的玩弄,但她不在乎——云宝坐起身,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双仍在流泪的悲伤绿眼睛:“你、你刚刚说什么?难道是我快死了,出现了幻觉?” “你没有听错。要我再说一次吗?”苹果嘉儿握着云宝的手,绿眸温柔得如同秋水盈盈,“云宝黛西,我早就爱……” 她的话没有说完。云宝摇着尾巴扑上来,土匪一般与她咬吻在一处。 苹果嘉儿爱她。云宝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不管不顾地缠在苹果嘉儿怀里,将唇舌毫无保留地送给她亲吻。她等了这么久、被冷落了这么久终于有了好的结果,苹果嘉儿马上就要变成她一个人的了—— 情之所至,无尽夏深处无尽缱绻,云宝这一晚百依百顺,在野地上跪伤了膝盖都一声不吭。苹果嘉儿不得不停下自己的一切动作,用云宝的衣服勉强包住她的身体,将她抱了回去。她的动作轻柔得好像云宝只是一片小小的羽毛,抱着她洗干净了身上的泥后才香喷喷地放在床铺上。云宝听话地躺着,眼睛一眨不眨地跟着苹果嘉儿转,热情地看着她给自己上药。 “你真的爱我吗,主人?” “真的。”苹果嘉儿的凉手指推开了药膏,一圈又一圈,一点点完全覆盖了那处擦伤。她垂着头,神情专注,几缕头发垂下来,蹭得云宝有些痒。 “今晚留下来吗,我还能继续,”云宝的声音不自觉地染上了一丝哀求,“我一点都不痛。但是你已经冷落我一周了,我……我要和老头告状,你缺我的课!” “你去告吧,告诉他你缺什么课。”苹果嘉儿摁了一把近在咫尺的伤口,痛得云宝嗷了一嗓子。她知道越是痛、越是挨骂,云宝觉得越爽,因此她毫不留情地继续:“告诉他你缺课是因为爬了自己老师的床,在本该上课的时候脱光了衣服祈求她一次又一次地侵犯你。云宝黛西,如果你需要证据,我还有很多视频和图片——” “你、你闭嘴!”云宝面红耳赤地打断,“快滚出去。” “改变主意了?不留我今晚接着睡你?”苹果嘉儿别的爱好没有,就喜欢逗她,于是俯身,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我可以留下来,我们这样玩……” “……你这个变态的色鬼!” “多谢夸奖。不过我真的要走了,得回去给大麦熬药了。明天见。”苹果嘉儿亲了亲云宝的嘴唇,摸了把她的头发。她可爱的小宠物眨巴着眼睛爱慕地目送她离开,乖巧地陷在被子里,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黑亮的颈圈,明晃晃地昭示着此人的归属。 Applejack’s slutty puppy。
“晚安。” 苹果嘉儿帮她关了灯,大步走出了房间。 云宝一把掀开被子,脸上乖巧的伪装掉了一地。她不相信苹果嘉儿会那么轻易地将“我爱你”说出口——相处了这么久,她深知苹果嘉儿并非这样直抒胸臆的直球选手。何况当时的情形古怪,苹果嘉儿没道理突然对自己表白。最初的狂喜之后,云宝很快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她不动声色地陪苹果嘉儿演完了缠缠绵绵的言情戏,直到送走了她,才拿出备用手机,打开录音后,才拨通了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无人接听。 一片黑暗中,只有手机屏幕微弱地发着冷光。云宝的脸在“嘟嘟……”的提示音中越来越冷,她挂断了电话,不死心地打了第三次。
摆在面前的手机屏幕第三次亮起。苹果嘉儿勾起一个冷笑,向旁边挥了挥手。她的手下立刻拖起地上仍在不断呛咳的人,再一次将他的脑袋摁进了一旁的水桶。 “我说过了,今晚云宝给你打几个电话,我就请你喝几次水。你怎么就不信?”苹果嘉儿苦恼地说,拿起叛徒的手机在手心里把玩,“你说,如果我现在接了,会怎么样?” “唔噜……”叛徒挣扎起来,似乎想要阻拦她。 “我问你最后一遍:你是猫头鹰的人,为什么会和云宝有关系?私联客户,我记得你们老大最恨挑衅她规则的人。你如果不说,我就只好把你交给猫头鹰老大,让她清理你。” 手下将他从水桶里提出来时,那人的嘴唇都白了。先前脑袋受过的伤在冷水里泡了几次,伤口一直无法愈合,不断地流出新鲜的血液。苹果嘉儿把手机递到他嘴边,开了免提,点了绿色的接通键。 “喂?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我问你,苹果嘉儿会谷仓了吗?” “咳咳……我不知道。” “寄给我的报告不是你做的。是谁?” 叛徒沉默了很久。苹果嘉儿靠在沙发上收回手机,关掉免提,把它搁在耳边,像每一次事后抚慰她那样温柔:“是我。” 窗外雷声大作。云宝如同坐在暴雨之中,浑身上下都在不停地颤抖。恐惧如毒蛇一般凉滑地爬上她的指尖,苹果嘉儿在电话那头轻笑,叮嘱道:“晚上凉,要盖好被子,sugarcube。我最近有些忙,没法去你那里,周六我们黛总老宅见。” 电话挂断前,云宝听到了模糊但混乱的殴打声,和苹果嘉儿的一句“别弄死了”。
她究竟是谁……? 云宝茫然地抱着膝靠坐在床上,一只手死死地攥着颈圈上的狗牌。她暗中调查苹果嘉儿的事情败露了,她安插进去的猫头鹰的奸细被抓起来了,苹果嘉儿对她的态度又是这样的暧昧不清…… 雨越下越大。云宝呆呆地看着窗外,不知道自己还能如何。在她的默许下,苹果嘉儿已经不知不觉间占有了她的心——在计谋败露的此刻,云宝想的最多的不是自己该如何反击或防守,而是她骗了她,一贯不喜欢被欺骗的苹果嘉儿此刻该有多伤心啊。 她是苹果嘉儿的小狗。云宝握着狗牌,暗暗下决心:下次见面,她会全心全意地诚恳道歉,不管让她做什么她都会做的——只要苹果嘉儿不要抛弃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这样想着,她慢慢地睡着了。